PATH

开幕时间: 2017-07-22

展览时间: 2017.07.22 - 08.24

  • 新闻稿
  • 艺术家

PATH  


艺术家:马晟哲

主办机构:作者画廊

展览时间:2017.7.22—2017.8.24

开放时间:12:00-17:00(周二至周六)

地      点: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97中街01商务楼北楼作者画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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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恒和新生

/汪民安 

每一个人都有其特殊的使用机器的方法。对于马晟哲来说,计算机根本不是运算的工具。他不断地面对它,让它超负荷地运转,让它承受大数据的挤压,直至它崩溃。他的目的就是让计算机崩溃。这个崩溃形成一种特殊的图像——或者说,崩溃有了自己的语言,崩溃自身在讲话——而马晟哲就将这些崩溃时刻的图像和语言截取下来,他对它们进行再创造,让它们呈现在画布上。计算机崩溃时刻的图像和语言是马晟哲绘画的基础。


在此,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,这到底是机器的创作,还是人的创作,或者说,这是机器和人的共同创作?事实上,在此,我们看到的一个清晰的特征是作者(艺术家)的消失。是机器在自主地生产,作者(艺术家)不过是一个被动的记录者,艺术家是按照机器的语言来完成他的作品的。艺术家收敛了自己神话般的创造性,而听凭机器的偶然性。在此,机器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是人的使用手段,反过来,是机器在使用人。人是机器的手段。人们不是通过机器来说话,而是机器的语言在通过人来说话,人在说机器的语言。就此,这不是我在绘画,而是绘画来到了我这里,绘画降临到了我这里,我承受了这些绘画,我被动地画出了这些既存的绘画,画出了机器的绘画。这是绘画领域发生的事件,但是,这难道不是现在在进行的一个一般性的机器事实?不是一个将要发生的普遍事实?我们不是会处在机器的控制中吗?我们不是各方面都被动地听从各种各样的机器吗?——这种控制,不仅是语言的控制,而且也注定是身体的控制。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,机器不仅在模仿人,而且渗透到人的身体中来,人和机器的界线在分崩离析。人和机器越来越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组装关系——它们无法彼此脱离。

第二个问题是,马晟哲是在表达机器在崩溃时刻的语言。就像人在巨大的压力下,在不可承受的压力下会崩溃一样。机器也会崩溃。人在巨大压力下的崩溃会是一种精神分裂式的语言,一种理性无法倾听的语言,一种谵妄语言。同样,机器在巨大压力下也是一种疯狂的语言,也是一种人们永远难以理解的语言——我们在马晟哲的图像中无法读取任何的信息,计算机在健康的情况下就是提供无数的供人们分析的信息,这也就是计算机的“意义”。或者说,计算机只有在正常的情况下,才有它的恰当的语言和“意义”。但是,一旦崩溃了,“信息”和“意义”也彻底地抹去了。在这个意义上,与其说马晟哲画的是抽象画——看上去是一种典型的抽象画——不如说是一种精神分裂者的大脑绘画,只不过这个精神分裂者是一台机器,它是在无法承受压力的情况下而崩溃的。这是它的崩溃时刻的头像,是它的大脑瞬间,是它的疯狂语言。对马晟哲来说,计算机的意义恰恰在于它的崩溃,恰恰在于它的通常意义和信息的丧失。他捕捉的东西就是人们竭力避免的东西。或者说,对马晟哲而言,他期待着这一个崩溃的时刻,但不是为了将它们恢复,而是记录它们的永恒。让这个崩溃的瞬间永恒。

这个崩溃的时刻也是一个偶然的时刻——没有人知道计算机何时崩溃,没有人知道它的承受极限何在?就像无人预料到一个人什么时候崩溃一样。人们也无法预料到崩溃的时刻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图像,就像人们无法预料到一个人崩溃的时刻会说出何种语言一样。因此,崩溃的时刻和崩溃的图像都是偶然的。因此,这是将双重的偶然性永恒化。但是,如何将这种偶然永恒化呢?

马晟哲将它们在画布和画纸上复制下来。有时候他基本上是按照原样复制,保持它们的结构,线条,色彩,他用丙烯将它们绘制下来,因此也将它们凝固下来,将这个时刻和这个时刻的表象凝固下来——这唯一的时刻,唯一的图像,这唯一的诞生瞬间,它绝不可能复现,因此,复制它就是让它获得永恒,让这个唯一的瞬间,唯一的图像在画布上永恒。这个唯一的图像如此之奇妙,它们的降临诡异而神奇,谁也无法预料,谁也无法解释,它没有一个逻辑的起源。人们甚至看不到它的动力,或者说,它的动力恰恰是一台健康的计算机失去动力的时刻。它以不可预知的但却是一种具体的图像的形式来到了人世间。这个奇妙的图像,当然不背负任何意义的负担,它仅仅是图像本身而已,一个神秘图像而已。但是,它被马晟哲凝固在画布上面,这再一次让这种匪夷所思的图像获得了更加奇妙的命运。

有时候马晟哲也尝试改变它们的色彩,他让它们变成各种不同的蓝色。为此,他用古老的手工技艺铁化合成物相法(蓝晒-Cyanotype)来着色——这种方式缓慢而持久,仿佛这些图像在缓缓地生长一样。这一瞬间产生的图像,这一出人意料的崩溃时刻的图像,却以一种十分缓慢的方式在纸上形成,它们根据不同的物理环境而形成各种不同的蓝色。如果说,在计算机崩溃时刻所诞生的是一个死亡图像的话,那么,对这个图像进行蓝晒而诞生的作品则是它的新生,它们重新被孕育,借助于水,借助于空气,借助于光而缓慢地发芽和生长。绘画就这样经历了一个图像的由死到生的过程——这不是原封不动的迅速复制,而是一个死的图像在此开始启动和新生的过程。绘画获得了它的时间宽度,也因此获得了它的生命。一个由于崩溃所产生的僵死的符号,一旦从机器中被劫持下来,它并非不能在画纸上获得缓慢而令人感动的新生。就此,在马晟哲这里,计算机崩溃而产生的图像获得了两种命运,一种是让它静止的永恒化,另一种是让它获得充满运动感的新生。